虚构安娜第一季

很早的时候就听过这个事件，当时只是惊讶于欧美富豪居然这么容易被糊弄，然后就抛之脑后了，没想到这个离奇的事件居然被搬上了荧幕，可见其本身就富有戏剧性。剧中以各种巧思反复出现一句话“The story is completely true except for the parts that are totally made up."（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故事是真的，人物也是真的，那便总有些经验可以提取出来。

为什么一个25岁的职场萌新，会将一群最聪明最成功的人忽悠的唯命是从呢？我看下来，总结安娜有几个特殊能力：1、极强的观察力，或称之为看人下菜碟。她可以看出女记者的情绪受伤并用之控制女记者来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看出金融家为独女而犯愁而将自己包装成一个女儿形象，利用金融家的父爱来帮助自己解决路上的许多烦恼。2、极强的造梦能力，或称之为画大饼。不论是帮助前男友推销WAKE APP，还是她向各类精英描述自己的ADF愿景，她都是极富煽动力且极为成功的。Anna让五六十的秃头金融家在跟她合作后又充满活力回复青春，她让一群金融家相信她这个小女孩的梦是必然可以成真的。3、极强的自信。Anna所拥有的，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梦和一本产品策划书。她首先让自己坚定不移地相信了这个宏大的愿望，然后再坚定不移地推销给其他人。她直到上法庭还坚信自己的能力足够让她成功，只不过是差那么一点。4、极强的学习能力。Anna的最高工作经历是一个实习生，然而企业家最上层的东西她都懂，且能做出一个像模像样的企划书。她跟前男友在一起的两年，从前男友身上学会了做生意的一整套流程，并加以优化，同时把前男友的人脉都变成自己的，当然了，还有前男友的画大饼行骗技巧，ex可谓是Anna经商或是行骗路上的第一位导师。后来，在Anna自己寻求投资的路上，她一直在观察学习，如何穿着、如果说话、谁是什么性格、什么事情应该怎么做。正是因为她哪方面都很懂，所以连上层人物都几乎很难找到她的破绽。5、极强的人际交往能力。人际交往是个圈，尤其是上层社会。跻身金字塔尖的人就那么多，交际来交际去总会认识。Anna就有能力只要进入圈的边缘，就能把圈里的所有人都变成自己的人脉，且都是褒奖她。办Party用信用卡轮盘决定谁来付钱，这样也可以实现免费的交际。6、极大的胆子，亦或是极厚的脸皮。在朋友不在的情况下，可以在朋友的朋友家一住几个月；在朋友邀请在游艇上吃晚饭然后大家下游艇之后，再回到游艇上待了一个礼拜且不付钱；白吃白喝白住不感到羞耻，即使没钱还要一次次打肿脸充胖子，五星级酒店照住不误。

被Anna骗到的这些精英又反映了什么问题呢？1、金融界掌握在banker手中。他们可以凭个人意愿给某个人少则几十万多则几千万的钱；2、以貌度人。Anna掌握了通往上层社会的钥匙，即昂贵有品位的穿着。几十万的衣服包包穿在身上，你说她是普通人谁也不信；3、越是社会地位高的人越好面子。其实很多富人是察觉到了不对的，但要不是受限于财务状况不能公开，亦或是抹不开面子，大家都选择了沉默，最后还是一个工薪阶层的所谓闺蜜告发了她，要不然Anna还可以继续逍遥。

Anna洞悉了人性，抓住了所有人性的弱点，才能让她在上层社会如鱼得水畅行无阻。她是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但她又是拥有各类超nb能力的不普通的人。抛开法律来说，我个人是Respect Anna的。

电视剧是关于一个年纪轻轻的25岁女孩如何打造自己的人设，差点儿骗取了上千万的贷款的事情。

这不是励志故事，这也不是美国梦，但是编剧们有他们的套路，她会提到这个点。很多人也觉得这个剧为什么没有完整的还原真实事件，但是不管任何事，你如果完完全全还原事情经过，它还是原本的事情经过么？就好像罗生门一样，记者的调查也主要是基于当事人或者说亲历者的讲述，这其中每个人都会因为自己的利益关系选择与所保留，有些一次性说不完整，他们会像挤牙膏一样慢慢地告诉你，即使你用所有的数据构建了这个类似3D模型，你也不一定看到了准确的样貌。正所谓，故事吸不吸引人，不单单是剧情的原因，还有讲述者的节奏、风格、口音、情绪。这个故事网飞花了30几万美元从安娜那里购买，然后又教给打造无数神剧的Shonda Rhimes（《实习医生格蕾》《Bridgerton》来作为主创，导演有由执导过《穿Prada的女王》的导演David Frankel，执导过《丑女贝蒂》的Tom Verica，执导过《女子监狱》《无耻家庭》的Daisy von Scherler Mayer，演员主要是这几年的艾美奖最佳女配角，Julia Garner（代表作黑钱胜地）Anna Chlumsky（代表作副总统）。非常强大的创作团队，加上真实案件的知名度，这个剧还没有看就觉得是个分数及格及以上的美剧。

关于安娜的衣橱，各家时尚网站都在努力分析了，度假时大部分的Etro，各种Dior，铂金包，celine的眼镜我就不一一赘述了，因为我不太了解。我就浅浅谈一下我认识的珠宝。

安娜度假时的装束

Alexis Bittar

Alexis Bittar是个比较小众的设计师品牌，其品牌的饰品都非常精致独特，深受名媛们喜欢。这对拜占庭风格的耳环由人造珍珠和亚克力还有施华洛世奇水晶构成，造型夸张，元素丰富，很适合度假时的名媛们。当时那一集，大部分都是巴洛克风格等造型较大，镀金或者珍珠的元素构成的耳环。

当时派对的主人，她还有一个场景是戴着镶满珍珠的大金耳圈

tulia打电话骂安娜时戴的耳环

Oscar de la Renta

Baublebar

因为电视看的不能截图，就是前面她和内夫她们到处玩有一个镜头，在酒吧，她穿了一条红色裙子，戴的这个耳环，这可能是安娜剧中最便宜的首饰，这个牌子是个ins上火起来的珠宝品牌，又是在于设计感的有趣还有价格的合理，它们的耳环很火。这个耳环的元素burst star倒是很多品牌都做过。

这个耳环不知道是什么品牌的

这个是Oscar de La Renta

Oscar de LaRenta

Nora戴的是Oscar de la Renta的经典款

Oscar de la Renta，应该是在草地筹集资金那集谁戴过，特别像

jennifer behr

有一集安娜戴了非常类似的款，但是下面是彩钻。

Nora在剧中戴了很多风格巴洛克的耳环，金和珍珠的元素非常具有力量感。

巴洛克珍珠

律师的妻子配饰是满钻的项链不知道品牌

Jenny Bird

Jenny Bird

记者vivian的饰品我只认识这个项链，应该是ins超火品牌Jenny Bird的，低调有质感，简约又不简单。

Lovisa

Neff此处戴的侧脸耳环看着应该是平价品牌lovisa. 打折时经常几刀。

Neff和安娜此处的耳环也各有特色，一个满钻线条状修饰脸型，一个是镶钻树脂材质辉映眼睛的颜色。

希望之后可以补充，不对也请大家指正。

网飞首页推荐的封面上，女主角Julia Garner戴着Anna Delvey标志性的黑框眼镜，头发蓬松分叉——这正是我当年在铺天盖地的媒体报道上对这个纽约骗子名媛的第一印象——她的发质如同她的气质一般发毛。

我本来对这一类社交八卦就不太感冒，所以从未细读新闻内容，只是隐隐觉得这个连假姓氏都既不德国也不贵族的25岁小姑娘，能骗倒纽约上层社交圈，接触到的应该是社交圈里不太入流的new money。简而言之，没有底蕴识破她牵强附会的贵族背景；没有智力解读她不甚高明的自我包装；没有眼界看穿她似是而非的编造伎俩。然而，这部以记者Vivian揭露事件真相的过程为切入点的9集网剧，做足了功夫，把一个看似“狗血”的骗子故事（基于事实）讲得里应外合，高潮迭起，层层反转，这主要归功于编剧的结构布局——每一集侧重于一个当事人的叙述视角——虽然因人物参与程度不同，偶有拖沓、注水的嫌疑——总体来说，为这个关于一个女骗子的故事提供了context（背景，语境），即为什么全球最“高大上”的曼哈顿社交圈会被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德国移民二代骗得团团转，甚至连华尔街最“精明”的金融律师都在劫难逃。

全剧看完，不难发现，Anna在曼哈顿富人圈混得风生水起的主要原因就是：她很擅长融入。这种融入表面上看，是她坑蒙拐骗来的，比如伪造德国贵族背景，吹牛皮说有6千万美金的信托基金等着自己一到25岁就能兑现，明明是花别人钱、住别人豪宅、搭别人私人飞机和豪华游艇的leech（水蛭），却能心态自如，漫不经心，甚至对不够VVIP的待遇嗤之以鼻，直到所有被抱的大腿弃她而去，她也并未气馁妥协，而是进一步靠编织更弥天的谎言（选址牛逼的大楼，创建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基金会，号称要做全球最高端的艺术、奢侈、富豪俱乐部），以期获得4千万美金的银行贷款……故事到了这里，Anna已经不是骗吃骗喝的小屁孩，如《天才普瑞利》那样从生活方式层面过几天富豪的日子，或是如《猫鼠游戏》那般纵横天下，潇洒挥霍，因为她自从有了华尔街资深金融律师的加持，那4千万美金的银行贷款居然并非天方夜谭。如果最后Anna可以证明自己确实有那个所谓的德国家族信托基金，是否贵族根本无关紧要，之前的诸项欠款会得到解决，恶意透支信用卡也不过是有钱人对钱“毫不在意”的风度使然——也就是说，如果Anna真的有金钱后盾，不管这钱是俄罗斯黑手党的，或是别的什么灰色来路，凭借她的“融入”手腕，她都可以在曼哈顿富豪圈占有一席之地。

似乎，这才是本剧的核心宗旨：在“高大上”的纽约，本来就充斥了各种骗子，每个人都是hustler，每个人都want something——记者想要的不仅是挖掘真相，更是依靠流量置顶的文章夺回自己失去的事业；前男友想要的不仅是一段关系，更是靠着理想投射中的贵族富豪女友，从中产阶级步步高升；金融律师想要的不仅是大笔佣金，更是人到中年的激情回春与权势的无限扩张；就连《名利场》的编辑、酒店前台、私人教练这三朵塑料姐妹花，也都各怀企图，她们更像我们这些普通人，有着正常的慕强心理，也经常在虚荣心与廉耻心之间艰难徘徊。

Anna的所作所为虽然不可取，但她为了金钱和地位的不择手段，那股狠劲和巧劲，正是纽约的灵魂所在，她很聪明地窥视到了纽约的灵魂（"She took a look at the soul of New York"），发现这太契合自己了。本片英文名是Inventing Anna，这恐怕有两层含义：第一层是Anna的self-invention，这个词在英文语境中有着奋发图强、改写命运的褒义含义；第二层是纽约的大环境促成了Anna的self-invention。我们别忘了，当Anna第一次离开德国老家，先去了伦敦中央圣马丁，遂即辍学来到巴黎，而后又辗转到了纽约。这三座城市是全球最顶尖的时尚中心（可见Anna对时尚的追求从未改变），同时，它们也都是老牌的资本主义中心，但纽约与其他两座城的不同之处在于，它没有太多的帝国主义痕迹，纽约的核心是金钱和利益，而血统和出身倒在其次。

作为一个在纽约、洛杉矶、伦敦、柏林都居住过的观众，我可以佐证的一点是，Anna的发质和口音都注定她不可能在欧洲混得开。可是纽约呢？纽约是最大胆的骗子能混得最开的地方。

或许，Anna原本甚至有一天可以成为美国总统。

从这个角度来说，Julia Garner的表演基于真实人物的特性，至少可以打8分。如果观众觉得，如此浮夸的演技不可能接近真实，那么只能说，我们对真实的理解还很肤浅。

朱晓闻

2022年2月于柏林

关注萨尔维亚之蓝（Salvia_Blue）这里没有最有价值的观点，也没有最领先的想法，最有价值的观点在历史中重复了千百遍，最领先的想法是经独立思考分析的结晶。这里有的是看似被遗忘的，鲜为人知的，极为小众的有趣的人、物、事。

Salvia_Blue

昨天二刷了一遍《虚构安娜》，想通了很多第一次看时模模糊糊感觉到的东西。

很多人最初只期待看到一个类似《猫鼠游戏》似的底层人混成假名媛似的传奇故事，但是被剧里面大篇幅记者和律师的片段弄得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和快进，甚至非常想不通为什么，这样一部剧，要画蛇添足用记者作为主线来串联，为什么要去描摹记者和律师跟安娜的互动。

除了这些人物都来自现实，这个剧这么设计是因为它有更大的野心。

因为剧作团队，在听了现实安娜的叙述之后，想通过这个故事来指出我们生活的世界有多悲哀、荒谬、令人愤怒又无能为力。

采访安娜的记者薇薇安，第一次理解安娜，是在采访和安娜有过交集的一个女富豪的故事。那个女富豪说，她第一次和安娜认识，是在一个艺术画展上。当时安娜一个人盯着一副抽象画欣赏，于是女富豪走了过去，因为那幅画正是女富豪准备拍下的。她问安娜有没有什么意见，对于这幅画。安娜耸耸肩。女富豪说：“oh，你就像其他人一样夸夸这幅画就好了，毕竟我马上就要买下它。”

安娜耸耸肩说：“如果我是你，我就根本不会买下它。它一文不值。或者说，整个这个展，所有都一文不值。除了那个。”

女富豪跟着安娜走到一副很小的黑白自拍像前面。那是艺术家Cindy Sherman的。女富豪不明白。她对安娜说，好吧，就算Cindy Sherman很有名，但这也只是她自己瞎玩乐自拍的作品，在她那么多的作品不值一提，为什么会值钱？

安娜说：“这是她随意玩乐的作品？这是她第一次走进自己摄像机的作品。在这幅作品之前，Cindy Sherman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她坐在摄像机后，听着其他那些男摄影师们的安排，设计布景。但是有一天，她突然有了想法。她走进了自己的摄影机。她不再是那个工作人员。她开始成为了Cindy Sherman。这就是这张照片的意义。这就是它为什么值钱。”

这段话给女富豪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在她眼里，安娜成了一个艺术品味很高，非常聪明，能力超绝的德国女富二代。即便之后安娜和男友滥用了她朋友的游艇，她也觉得是安娜为了迁就男友。这是女富豪对于安娜的虚构。但是对于女记者薇薇安来说，这个故事让她迈出了理解安娜的第一步：她在安娜身上看到了Cindy sherman的影子。安娜不想接受上天给她的安排，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通过自己的奋斗，得到上层的认可。安娜要走到自己的摄影机前面。她要成为用想象力铺汇的自己。她要让世界接受它，而不是适应这个世界。

Cindy Sherman，安娜评论的作品

在女富豪之后，薇薇安又一步步找到了与安娜有过交集的所有人：高定服装设计师Val，女慈善家Nora，酒店前台Neff，高级私人教练Kacy，《名利场》编辑Rachel，前男友兼科技企业老板Chase，《名利场》的摄影师Noah，安娜的投资经理人……让薇薇安好奇的是，为什么这么多的上流人物，从来没有怀疑过安娜的身份。他们的回答都是，安娜看起来就是上流。她有最时尚的穿衣品味，她有超绝的艺术审美，她甚至会七门外语，里面包括了中国普通话。她有很强的投资计算能力。甚至，她可以过目不忘。

但是这给弹幕里面很多人留下了直到结束也没能解决的疑问，包括很多影评：安娜能力这么强，会这么多东西，为什么她不能好好找个工作。她这样的，随随便便也能混得很好啊。

但其实这正是这个剧探讨的东西。

在第一次开庭前，安娜的律师托德找到了负责起诉安娜的女检察官。他们曾经是同学。托德带着自己的小孩在公园散步，顺便堵住了检察官。女检察官说，她是不可能撤诉的，这个案子很重要，并且她认为意义重大。这个案子反映了当代社会问题。

什么社会问题呢？年轻人们贪慕虚荣，留恋享受，为此撒下弥天大谎，只为了花天酒地。这是女检察官认为安娜所反映的东西。

律师托德说：“是，这个案子反映了当代社会问题。因为安娜是当代罗宾汉。”

很多，很多人以为，律师托德这里把安娜比喻成绿林好汉罗宾汉，是因为安娜在欺骗富人。所以很多人驳斥说，安娜骗来的投资并没有劫富济贫，很多还自己花了。所以她根本就不是罗宾汉。

但不是的，律师托德的意思不是这个意思。

绿林好汉罗宾汉是什么故事？ 诺丁汉郡长占了罗宾汉家里的土地，甚至还想强占罗宾汉的妻子玛丽安。所以罗宾汉舍去了理查王治下的公民身份，他走进了舍伍德森林，他成为了一个小偷，一个强盗。他不再接受他生来如此的身份。他选择成为了一个小偷向这个社会抗议。

这就是律师托德将安娜比喻成罗宾汉的原因。安娜拒绝接受社会给她安排的身份和命运。她选择创造一个新的命运。

这也是安娜的故事之所以很震撼的原因：因为过去的故事，统统都是在讲一个英雄，一个主人公，如何努力抗争自己原本的命运，经历重重磨难之后创造新生。但是安娜不，安娜开始质问：“凭什么？凭什么我生来就要有这样的命运？这样的命运是天定的，还是人定的？有谁和我商量过吗？我不接受它。所以更别提让我反抗它。”

这回答的是那个问题：为什么安娜能力这么强，她却不愿意好好工作？

因为好好工作，努力奋斗就是接受原本的命运，就是和原本的命运抗争。安娜选择无视她的命运。因为她不接受这就是她的命运。

律师托德和记者薇薇安在最后深深地理解安娜，关心安娜，就是因为他们深深感触了这一点。他们知道这个社会是不公平和不正义的。其中最大的不公平，就是社会要求一个人接受自己天生的命运，接受自己站到自己应该站到的位置上。这也是一个人最大的无能为力。

薇薇安第一次在监狱会见室里见到安娜，安娜认为薇薇安没有通过媒体专用通道，没有申请到单独访问室，代表了薇薇安带了先入为主的想象，并没有期待从安娜口中听到不一样的故事，所以安娜故意说，她准备考虑签认罪认罚书了，这样可以少判很多年。

薇薇安劝她不要。安娜说：“那你给我一个理由。”

薇薇安说：“如果你签下了这个认罪书，就代表你接受了社会讲述的关于你的故事，代表你认可了他们觉得你是一个女骗子，一个假名媛。但你自己不认为你是这样的人。你不要向社会的他们低头。”

安娜嘲讽地笑。但她最后接受了这个理由。

而在倒数第二次庭审中，被安娜借信用卡刷了五万的《名利场》编辑瑞秋，坐在法庭证人席上，讲述自己和安娜的故事。讲述安娜如何欺骗了她，如何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创伤，原本积极上进的生活，如何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灰暗期，她又如何决定鼓起勇气站在这里，讲述自己经历，将勇气传递给每一个人。

陪审团的很多人都感动了。

安娜一回到候审室就崩溃了。她对律师托德歇斯底里说：“瑞秋那个婊子。陪审团都相信她的bull shit了。我们完了。她比我好看，她比我演得好。他们现在都相信她了。但我不是什么女骗子，假名媛。我不是骗子。我差一点点就拿到投资了。我差一点点就真的成功了。”

她说什么也不肯再继续出庭，然后和同样崩溃的律师吵了一架。最后两个人坐在地上，律师托德说服了安娜相信自己。因为他相信安娜。他相信安娜不是他们认为的“女骗子”。

安娜只提出了一个要求：“辩护的时候必须把我辩护成差一点点就成功的女企业家。哪怕我因此要做很多年牢。”

律师同意了。但他一开始准备的辩护策略就是，把安娜的行为辩护成，离犯罪还差得远呢。那些拙劣的伎俩根本就没骗到Fortress的投资经理人们，所以根本谈不上犯罪。

所以在最后辩护陈词的时候，律师做出了选择。他对陪审团的人说：“如果你们认为安娜的计划如此幼稚、拙劣，那么你们同样也必须得认为，安娜离犯罪还远着。同样，如果你们认为安娜犯罪了，那么也代表承认，安娜差一点就成功得到了那么多的投资。”

他说完这段话很忐忑。因为这不是安娜的意思。所以在审判结果公布之后，他和妻子走出大门，准备打车去机场开始去度假。他对妻子说，不好意思，他必须要回去看安娜。就算妻子威胁他要和他离婚，他也要回去看安娜。

很多人也不懂，为什么这个律师还放不下安娜。觉得这就是安娜所说的“利用他人的愧疚”，律师被安娜利用和控制了。

但其实不是的。律师回去，只是因为他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他没有按照安娜的意思做，更没有按照他自己相信的信念去做。他为了让安娜少一些刑期，做了相反的事。

他不是在为安娜辩护。他是在为自己相信的信念，相信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而辩护。

在筹划安娜辩护的整个期间，时间一拖再拖，最后律师的老婆在家里和他大吵一架。律师的老婆说她不理解，为什么律师对安娜这么上心。如果律师和安娜有一腿那还好了，她可以理解。但是律师和安娜之间什么都没有。为什么律师对安娜这么关心。

律师说：“因为当年我也是这样一个人来到纽约……”他说了一半就没说了，只留下痛苦，愤怒，却不知如何表达的表情。他说：“说了你也不会懂，你不会懂。你从来就不用经历过。”

当律师在审判结束后，抛下老婆来到候审室，看到安娜靠在墙上崩溃地大哭。他试着去安慰安娜，但是安娜最后崩溃大哭说：

“没关系了，没关系了。他们看见了。他们判我对诈骗峰堡的投资有罪，对瑞秋的信用卡5万美元无罪。他们知道我不是一个花天酒地的女骗子。他们知道差一点就成功了。他们看见我了。判决传出去，整个世界也知道了。我不是一个女骗子。我差一点就成功了。”

这也是这个剧最终落脚的地方。刨除所有人对安娜的虚构，真实的安娜是什么？是一个来自于德国偏远穷苦小镇的普通人，她不接受自己既定的命运，更不屑于和这样的命运耗上十几年抗争。她直接向整个世界和社会宣战。她要得到她认为自己应得的命运。而她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成功了。dangerously close。

这就是安娜。

故事本该在第六集结束，值得三颗星，但最后两集back to reality，更加渲染了安娜的力量，“she‘s good at making people care about her”，“Everyone so eager to help”，以及让人回过神去发觉，故事背后，影片真正想让观众关心的并不只是安娜是什么样，而是这样的安娜从何而来，child like this is “made out of nowhere”，并不是家庭并不是环境逼迫，如果只是杂志给了安娜那样的梦，又是什么给了她孤身一人冒充贵族的胆量，危机时候谋划签证法漏洞的淡定？

“so you just let her go？”

“no，she's always beyond us”

It started with money,

as it so often does in New York.

这个故事始于金钱，就像你在纽约经常看到的那样。

这是Jessica Pressler文章的第一句话。

电视剧《虚构安娜》以Jessica Pressler 发表在 New York Magazine 上这篇文章《How Anna Delvey Tricked New York’s Party People》为基础，讲述了一个卡车司机的女儿通过打造人设融入纽约社交圈的故事。主创团队包括知名制作人 Shonda Rhimes（《实习医生格蕾》） ，导演大卫·弗兰科尔（《穿普拉达的女王》）、汤姆维里卡Tom Verica（《十二宫》），主演朱莉娅·加纳（Julia Garner）、安娜·克拉姆斯基（Anna Chlumsky）等。

剧集上映后，针对虚构安娜的评价多以PUA、诈骗、假名媛为关键词，也有不少观众将这部网飞新剧与同期上映的纪录电影Tinder诈骗王、小李子主演的经典犯罪电影《猫鼠游戏》做比较，然而虚构安娜展现出来故事内核并不完全属于犯罪题材，像剧中记者所说的，这是一个关于新时期美国梦的故事。很可惜的是，剧集既想最大程度利用“女诈骗犯”这一噱头，又想尽可能平权、阶级固化等时代热点，最终讲了一个四不像的故事，塑造了一个失败女性反面角色。

01

虚构安娜的原型与剧集

在60 minutes的采访中，主持人问Anna未来还会留在纽约吗，安娜毫不犹豫地回答：

采访中不想离开名利场的安娜，是网飞新剧《虚构安娜》主角的原型。2021年获得假释后，她把自己的故事以32万美元卖给网飞，在出狱后得以维系不错的名媛生活。

以记者薇薇安的调查为线索，安娜德尔维与安娜索罗金的故事在观众面前徐徐展开。作为一个因盗窃入狱的诈骗犯，《虚构安娜》的故事其实并不复杂。她的骗术仅限于伪造名媛身份，真正骗到手的也只有短暂的奢华生活与10万美元贷款。想把这样一个假名媛行骗的故事讲得有深度，就势必要挖掘安娜的犯罪动机，在犯罪者这一角色的塑造上下功夫。显然，网飞没有做到。

02

真正的罪犯永远不会假装自己在行骗

低劣的行骗手法

被誉为编剧圣经的《故事》中，罗伯特·麦基这样阐释反面人物塑造原理：主人公及其故事的智慧魅力和情感魄力，必须与对抗力量相适应。

说得直白一些，出彩的反面人物可以有缺点，但决不能是力量远不如对手的傻白甜。

从第一集开始，网飞就释放出了人们对安娜截然不同的两种认知：

一个愚蠢的社交名媛

一个年仅26岁就骗倒了大银行金融顾问、对冲基金、律师事务所、房地产开发商、慈善家、画廊、艺术品经销商、时装周以及纽约一大半社会人士的女孩

随着记者调查的深入，安娜这一角色逐渐显出全貌。为了让这个罪犯明星得到更多观众的关注，网飞花了大量镜头去展示安娜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名媛气质”、金融才能、艺术天分，也不遗余力地渲染她为创建ADF四处奔走的“辛苦付出”；另一方面，安娜在与人对峙的过程中多次暴露幼稚与自卑。

在酒店，安娜因无法支付房费而被酒店赶到大堂，面对质疑，安娜用家庭创伤忽悠了迷恋她的瓦尔，用理想、事业忽悠了创一代男友蔡斯。在剧中人物眼里，这当然是安娜应变能力的体现，但站在上帝视角的观众不难察觉安娜的惊慌。在后续的剧情中，面对来自银行、酒店等越来越多的质疑，无论安娜的表现是歇斯底里还是倨傲冷漠，她的借口始终只有两个：“银行会贷款给我的”，以及“我要做一项伟大而神秘的事业”。

这套借口对在真权贵与名媛圈之间的高管、话事人或许有效，但它无法成为真正的上流社会的敲门砖。她爱上的科技公司创一代是个跟她一样的骗子，搭上的人脉有时尚人士、基金会会长、热爱开派对的阔太、想播撒父爱的高管……而当内芙质疑安娜身份去找酒店老板的儿子们询问时，他们一致回答“她从未来过我们家”——安娜始终没有如她所设想的那样突破名媛圈，打入上流社会。

这套低劣的骗术对上行不通，对下也是一样。伟大的事业和神秘的家庭背景忽悠住了一众名媛和时尚人士，却没能哄住真正要上班还贷的瑞秋。不管安娜有多么强大的身份背景，瑞秋在眼前利益受损时，几经纠结还是选择了撕破脸皮，与警察合作设计抓捕安娜。

故事到这里本该以“假名媛锒铛入狱”告终，但或许是网飞艺高人胆大，剧集又释放出下一个疑问：如果安娜的身份是真的呢？

支撑这一疑点的当然不只是安娜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更有她面对宣判时也一如既往的自信。剧中，安娜对薇薇安说：你还是对我一无所知。这句话驱使薇薇安远赴德国，深访安娜的家人与成长环境，从一个俄罗斯女孩的童年入手，找出她犯罪的真实原因。

柏林之旅结束，安娜这一角色彻底定性：在移民区长大的一个立志进入上流社会的渴爱小女孩。

在剧集中，尽管安娜德尔维始终声称自己是一位本可以作出伟大事业的商场精英，坚持认为性别带来的不公待遇是她受到的最大阻碍，但她以建立安娜德尔维基金会为目标的行骗历程，缺乏真正的布局规划，更像是走一步看一步混吃混喝的二流子，其隐藏在名媛外壳、性别话题下那幼稚的骗局设计、低劣的诈骗手段才是失败的真正原因。

无论耍多少花活去包装安娜，诈骗始终是整个故事的地基，一个合格的诈骗犯，他所有的表现都应该是为骗局服务的，而不是假装自己在行骗。或许是本末倒置，或许是用力过猛，网飞既把安娜塑造成一个自信强大的艺术天才，又让她在多次与人对峙的过程中显露幼稚与自卑，既想塑造一个新时代独立女性诈骗王，又想深刻揭露她行骗背后脆弱、敏感的内心世界。这种自我撕扯，导致剧集最终将一个本可以成为金融诈骗女魔头的女性反面角色彻底塑造成一个耽于情绪犯罪的可怜女孩，正如千百年来人们对于女性犯罪者的惯有印象那样。

03

幻想症少女和她的“美国梦”

犯罪动机之一

美国梦是这样一种社会秩序，在这种秩序下，男人和女人不论他们出身如何，社会地位如何，都能最大程度地实现自己的潜能并为他人所认可和接受。

1931年，詹姆斯·亚当斯这样定义“美国梦”一词。与《Tinder诈骗王》《猫鼠游戏》不同，《虚构安娜》试图揭露新时代下的美国梦的破灭：当人口红利消失，不可突破的阶级壁垒、以貌取人的晋级规则，都加剧了不同阶层间资源的不平等。

这不免让人联想到那个做假名媛行为艺术的学生，以及在中式omakase评论区破防的食客。他们都将上层阶级想象为一群看重包装远胜价值的酒囊饭袋，认为像剧中的安娜一样，穿有品位的衣服，吃精致的食物，玩时尚圈最“性感”的概念，就可以突破阶级壁垒，融入上流社会。但在北上广深稍微打过几年工的人都清楚，如果按鱼形来勾画社会结构，鱼头那一小撮掌握着世界上大多数资源的人才是真正的上层阶级，是掌权者和决策者，安娜之流所瞄准的，则是他们和工薪阶层之间的“中间商”。这群中间商徘徊在上流社会边缘，把捡来的一两句话包装成商业风口，编造新概念，售卖给下游的工薪阶层，也就是执行者，进而层层推动庞大的社会机器运转盈利。他们赚的是售卖风口、投机倒把的钱，一旦捡不到东西可卖，就会跟剧中的蔡斯一样，凭空捏造下一个“性感”的概念，赚快钱。

中间商们靠什么合作结盟呢？利益。无论是物质利益还是情绪价值，只要有利可得，这群人就像闻味儿出动的苍蝇一哄而上。正是因为这一点，安娜作为由nora引进的新面孔，凭借编造出来的家世背景、以假乱真的艺术品位，在他们中游刃有余，利用真名媛为自己背书，以巨额信托基金作饵，引人上钩。很多人认为银行高管的愚蠢不合理，猜测或许安娜为他提供了某些不可告人的服务以换取帮助，但我更愿意认为，这位高管瞄准了安娜在未来可以给自己带来的巨大价值，急于促成这笔买卖，他没有时间去核实身份，因为大鱼不可错过。

故事按这么个讲法，安娜已然不是头脑发达精于谋划的诈骗犯，而是一个见风使舵的投机者。她被包装出来的那些商业能力俗称“看人下菜碟”，也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北上广深的媒体、艺术行业，你每年都能见到大把大把这样的人才。他们自信、精明，逻辑能力、学习能力、社交能力都远强于你我，更善于窥探他人的内心，懂得如何有针对性地出招以获利。然而就像剧集里酒店老板的儿子们一样，真正在鱼头的人只需一两句话就可以戳破安娜之流的谎言，因为上流社会的圈子只有鱼头那么大，谁在内谁在外一目了然。

故弄玄虚、虚张声势，网飞制作剧集的手法与剧中安娜行骗的手法出奇地一致。对所谓的新时期“美国梦”的追问，最终流于表面，止步于对安娜劣质诈骗手法的包装，也因此让这个“幻想症”少女的犯罪动机显得格外可笑。

04

又或者，网飞也许本来就只想塑造一个拜金女呢？

犯罪动机之二

行骗，势必出于某种目的。即便是有“诈骗癖”，也是把这一情感满足当作诈骗的目的来推动骗局执行。抛开“美国梦”这一冠冕堂皇的借口，安娜的犯罪动机是什么呢？网飞借助剧情和人物，给出了以下两种解释：

1、安娜野心勃勃，想通过诈骗建立商业帝国。

2、安娜只是一个渴望得到关注和爱的小女孩。

这两种解释，看似自相矛盾，却完美契合了《虚构安娜》高开低走的剧情发展。

剧集从首集起就摆足了架势，借角色之口，反复强调安娜的商业理想、事业追求。但她为基金会四处奔走，却也只是“奔走”而已，她的第一份商业计划书因内容空洞被驳回，第二份计划书因为有高管的主管偏爱而勉强过关，这些都表明她离自己的心目中的商业女强人相差甚远。

安娜空有野心，却没有能撑得起野心的经商能力，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拜金女，却是实实在在沉迷于奢靡生活带来的物欲满足。在融资创业路上一次次审核失败后，她暴露了名媛外壳下的草包内核。

人是复杂的，人的欲望也是复杂的。一个诈骗犯当然可以是出于某种心理/精神问题接连行骗，也可以想要为世界做好事，做这些都说得通。但在塑造人物时，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揭示复杂，至少还要让人性的复杂符合角色，不是每一次行骗都能用“临时起意”来解释，也不是所有骗局都可以用一个“她沉溺于自己创造的角色”就草草收尾的。最起码，安娜德尔维还远不足以让观众沉溺其中。

又或者，网飞也许本来就没想打造女诈骗犯，只想塑造一个拜金女呢？

05

女性犯罪者角色的又一次失败尝试

传统犯罪学中，对于女性犯罪问题并没有过多论述。20世纪后，Ｗ·Ｉ·托马斯认为，女性犯罪是因为女性爱和性需要未及时得到满足，相应地，女性犯罪多为性犯罪。

从被酒店驱逐到大厅开始，女记者就时不时向观众透露安娜的家庭状况。她的父母到底是谁？她父亲是否有俄国黑道背景？如果她的故事是真的呢？

这一连串的疑问吊着观众看完了1-8集，在安娜入狱这一情节点，她的身份之谜被渲染到极致，可随之而来的解谜却完全配不上前面的悬念。普通的移民家庭，赚钱养家的父亲，和不知道如何跟女儿沟通的母亲，这跟安娜所说的两个版本*都不一致（黑道家族等），也实在是一个不够出彩的过于老套的“原生家庭”借口。当记者询问安娜时，她的母亲用这样一段话来回答：

“孩子只是由父母赋予了生命而非人格”

“孩子不是我们塑造的”

“把这孩子的父母想象成怪物更容易理解是吧”

翻译过来就是两点：

1、安娜长成这样跟我们没关系。

2、人们不愿意相信孩子本来就是歪脖子树，更愿意相信上梁不正下梁歪。

安娜母亲的这番话，与其用来交代安娜的犯罪动机，不如用来形容网飞这部剧的人物塑造。

人们更愿意相信女性犯罪者是因为情感上受到伤害才走上犯罪道路，把一个醉心于财富、地位的女诈骗犯想象成一个渴求得到关注的名媛更容易是吧？

一个受自我利益驱动的女罪犯，和一个为了得到爱和关注、以情绪/情感驱动的女罪犯，影视工厂网飞选择了后者。这一幕更体现出现实中女性的无力。我们透过安娜这一失败的女性犯罪者角色看到了社会中长久以来一直存在的观点：

一方面，我们似乎始终不认为女性在事业层面也是有野心的，不愿相信有利益驱动型的女性存在；另一方面，我们在某种程度上坚定地认为女性犯罪者无论犯罪手法如何，犯罪动机一定是情绪化的，而不是利己的、理智的、机敏的。女性力量，或者说平权，在网飞手中只是一个口号，一个流量入口。比起安娜，线索人物薇薇安、私人教练玛茜都要更有力量。

当越来越多的女性走上工作岗位，意识到自己并未与男性同工同酬同待遇，当越来越多的人发现女性正在通过教育、工作获取尊严与更好的生活，当“女性特质”逐渐被愈加丰富多元的性格、选择冲淡，David Frankel擅长的“小妞电影”就不再能引起人们的共鸣，那套只为爱而活的理论也不再能说服观众。

从惊天骗局引入，以记者的视角逐一追踪信息来源，核查故事的细节和真实性，《虚构安娜》的开局极大地拔高了观众的期待，吊足了胃口。现实、回忆多条支线交错，受害者、记者多种视角并行，配以精美奢华的时尚元素、紧密的台词与快节奏的剪辑手法，网飞竭力说服观众这的确是一场可与庞氏骗局相提并论的“惊天骗局”。可随后的每一个情节都在走下坡路，想要塑造一个骗人终骗己的病态反面主角，却又缺乏铺垫导致最后的情节愈加突兀。

作为过于成熟的影视工厂，网飞深谙能激起互联网流量的热点，“不完美受害者”瑞秋、凤凰男律师、陷入职场与生育困境的新时代女性、新时代美国梦……过于重视身份、标签，反而将原本复杂的人塑造为扁平化的角色，混乱的话题不仅无法引起观众的共鸣，更是彻底毁掉了一个本可以讲好的故事。毕竟对这个故事来说，再深刻的社会洞察都是建立在“诈骗”这一原型基础上的，诈骗手段的低劣、诈骗动机的浅薄，让一切浮于表面的口号失去根基，显得声嘶力竭。

-完-

很多人喜欢带着对人性的乐观态度分析人物，但凯西、瑞秋、内芙都身处纽约这个名利场，不会做无利不起早的事，对安娜的复杂情感或许会影响他们的态度，但绝不对是动摇他们做判断的根本原因。

对瑞秋来说，安娜的骗局触碰了她的根本利益，却没能给她对应的回报。她拥有利己主义者的强大优势，即哪怕深陷困境也要想尽办法扭亏为盈。而凯西与瑞秋不同，她的工作更依赖口碑，一方面，安娜是她的客户，无论做了多糟糕的事，大众可以评判，但她不可以，因为那样会失去其他客户的信任；另一方面，凯西已经形成了一套成熟的价值观，安娜只是她众多名流客户中的一个，不足以煽动她成为追随者。

至于内芙，她对安娜的好感建立在“她从未欺骗我”这一事实基础上。可能是出于对内芙追求电影梦的欣赏，安娜没有骗这个看上去有点单纯的女服务生。但正如她男友所说，她的电影梦始终是嘴上说说，并没有真正付出过行动。反而是在安娜入狱之后，她开始帮助其打造社交名媛的形象，执行力比追求电影梦时强太多了。

值得注意的是，无论是《虚构安娜》，还是经常被拿来与之比较的《Tinder诈骗王》，其原型都在出狱后依旧过着不错的生活，而他们的受害者却仍要偿还贷款。在《虚构安娜》播出后，SNL紧随其后发布了恶搞视频： //b23.tv/lINCwnx

参考资料：

[美]罗伯特·麦基：故事-材质、结构、风格和银幕剧作的原理

[美]尼古拉斯·莱曼：“下一代”处于危机中的美国梦

林毓敏：现代化背景下女性犯罪问题及其应对——女性犯罪与女性社会角色转变

相关资料链接：

剧集信息：

//movie.douban.com/subject/30246397/celebrities

洁西卡普斯勒（Jessica Pressler）的《纽约杂志》专文〈安娜德尔维如何骗倒纽约派对圈〉（How Anna Delvey Tricked New York’s Party People）

//b23.tv/5EymNZJ

Anna Sorokin采访视频

//mp.weixin.qq.com/s/1w0gZ77bUaqbDLWTlSDbQw

我们找来了纽约的专栏作家SIMON VAN BOOY来聊一聊纽约上流设计俱乐部的那些事

相关题材作品：

了不起的盖茨比

Tinder诈骗王

猫鼠游戏（小李子主演的电影）

妙警贼探（孔雀主演的美剧）

大诈欺师

虚构安娜 (2022)

7.1

2022 / 美国 / 剧情 / 大卫·弗兰科尔 艾伦·库拉斯 恩辛哈·斯图尔特 汤姆·维里卡 戴斯·冯·施勒·梅耶 / 朱莉娅·加纳 安娜·克拉姆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