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发表于6月的“澎湃”，如需转载，请联系本人并一定注明。 ------------------------------------------------------------------------------------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冲着全度妍去看《无赖汉》的，反正我是，肯定还有一部人，尤其女粉丝，是冲着跟她演情侣档的金南佶欧巴去的，这俩人在电影里的表现是没问题的，除此之外，《无赖汉》到处都是问题，在影院撑完没睡着的都是真爱粉。《密阳》（2007年）曾让我们见识过全度妍多层次的表演和强烈的爆发力，我们很容易产生“有她在，不会差”的幻觉，在2010年的热剧《坏男人》中耍帅耍得亦正亦邪的金南佶，演的是爱上她的卧底警察，依然是魅力“坏男人”，连裸体上的道道伤疤都变得性感了，看来两人还是有可能产生荷尔蒙化学反应的。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曾是纯爱系名片《八月照相馆》（1998年）编剧之一的吴胜旭，在导演方面并非熟练老手，对电影整体的把控力缺失，理应节奏紧凑的犯罪题材电影却缓慢拖沓，远没有预告片精彩，关键是大部分戏发生在夜晚，于是画面极其晦暗不明，考验观众眼睛忍受力。在片名引导下，我们期待着郑在坤警官做出一系列无赖状态，韩国男演员近年来饰演的邪气帅男人不少，先有《晚秋》（2010年）里做男妓和小白脸的玄彬，再有《走到尽头》（2014年）里能把尸体放进母亲灵柩的惊弓之鸟李善均，《好朋友们》（2014年）里不小心把发小父母害死的朱智勋，金南佶此次的坏，突破了什么底线吗？打骂线人和罪犯不算突破，迫于前上司压力答应帮黑帮借逮捕之名打瘸逃犯也不算什么，《走到尽头》已经警察全员黑化了，最坏就坏在发明了把催情剂用在女人身上这种下流的逼供方式。情动后的郑在坤反倒更明确什么是做正确的事情，当别人要把催情剂用到全度妍饰演的逃犯情人金慧京身上，他就一定要阻止，说对方是性侵。同时，他又把无赖私心贯彻到底，本来给钱的黑帮只让他打瘸人家，他直接一口气做掉情敌，却没有换来他期待的结果。 这就要说说另一个无赖金慧京了。人们常说“婊子无情”，抛开撩人心魄的多面美，她也是个不断承担自己选择产生的恶果、苟且生存的婊子。看她的人生轨迹，在妓女这行也曾是很有前途的“人才”，接着跟了他们称作“副总”的黑道头目，然后出轨跟了小烂仔——难怪要被打瘸腿，她一边转行做妈妈桑，一边背负不知道多少是她欠的多少是烂仔欠的50万债务，烂仔不仅被黑帮和警察两头追，还持续赌博输钱、向她要钱令她陷入死循环……也难怪红灯区做到管理层的大姐会惋惜这枚“人才”毁在男人这件事上了。看她与男人周旋的本事，时而穿传统服饰装良妇揽客，时而风骚无敌，时而刚烈勇猛，观众也能体会一把她的“才华”——这其实是全度妍这位韩国演技派女星的功劳。本来死循环在郑在坤打死烂仔那刻已了结一半，她却跟吸毒帮混在一起，真是沦落到我不忍心看的地步了…… 网络上流传已久的那句“爱是突然有了软肋，又有了铠甲”放在这对虐恋情侣身上看，他们基本是互戳软肋。在坤从监视慧京、听到她与烂仔做爱、抓捕烂仔未遂转为卧底夜总会近身监视慧京，一点点迷上这个女人。他虚张声势装红灯区人士的做派很快就被慧京这种业内老油条看穿了，看穿归看穿，却依然愿意相信这个老在她眼前晃又总在关键时刻帮助她的男人，在坤去执行任务了，她也不生疑，只当他又翘班了。金南佶也实在演活了身影和眼睛始终追随她的迷恋状态。撇开依然昏暗的光线，全剧拍得最完整、最好看的段落，就是在坤在慧京家，与失意醉酒的她谈情说爱、情浓做爱、事后做饭、各自纠结的戏，直到最后的翻脸抓人。 “他是你的弱点。” “你是我的弱点。” “你要跟我一起住吗？” “你是认真的吗？” “不要相信我的话。” “我觉得你说的是真的。” 这种表白其实很适合卧底警察和决定随情夫逃亡的妓女，说“我爱你”反倒矫情了，尽管他俩纠结的不是一个事儿。有了软肋的在坤，终于披上铠甲，再次击碎她身边的污泥，逮捕吸毒仔，理直气壮地说，“我是警官郑在坤，你是罪犯的情人，我没有背叛你。”慧京却突然桶了他一刀。 片末，不知是否会死去的在坤，又发出他招牌式的神经质笑，面向观众说：“新年快乐，婊子。”这种复杂情绪，或许只有戈达尔的《筋疲力尽》（1960年）里被女友害死时骂她一声“婊子”的贝尔蒙多能懂。 别看我分析了这么多，我只是很拼地为睡过去的大家总结中心思想、段落大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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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游走于阴郁残破世界的刑警，善恶已经模糊不清 她，一个黑帮大佬曾经的女人，风光不再，身负巨债 他孤独一人，昏昏度日，心中迷茫，只是偶尔还挂念着前妻。

她将全部的爱和希望寄托在一个圈走财团巨款的混混身上，一个强行自我麻醉的希望。

他们因为一个案件纠缠在一起。彼此戒备，相互利用，又彼此吸引，真心话也只能通过谎言传递。调查最终会结束，债务也必须要偿还，各自仍旧是彼此，背叛也不可避免，毕竟他们来自两个无法相容的世界。 电影节奏缓慢，画面灰暗，一种锈蚀的精致感暗藏其中。人物被阴郁的气质所围绕，又和一些破败阴冷的场景相呼应。台词不算多，表情传达了大部分的冲突，微妙又深邃。很多行为是情绪积累的结果，并无专门的对白去解释。动作场面不多，刚劲有力，既是人物的行为，也是对世界的反抗。 那么无赖汉是谁，他和她心中都留有一片希望的净土，一个道德的田园。无奈现实的碾压，希望化为仇恨，田园变为牢笼，人，也就成了无赖汉吧

　　你叫什么名字？

　　默默输入你的名字。

　　住址？

　　默默输入住址。

　　这已经是故事的结束。

　　人生的捉弄往往就是问出一些相识之初不会问的问题，不是指关心地址或者名字，而是不会问对方笑的原因。笑或不笑，干卿何事。

　　警察总是要执行任务，在任务中暴打男人，给女人的私处涂上让猪发情配种的春药。所有的人都对他赞赏有加而又敬而远之。但都觉得他是个有办法的人，一个什么办法都会用的人。

　　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尝过，然后他看见了她。

　　这个电影给了很多她走路的长镜头，一路跟随，就像我们痴迷的目光，就像里面那么多男人各种心思但化作嘴边的喟叹：她以前很红的。

　　跟着她去做头发，跟着她去喝酒，跟着她去菜市挑东西，我们越来越熟悉她，那个和男人痴缠的肉体擦干了汗水，穿上了衣服，在桌边径直笑了起来。

　　【我叫金慧京】

　　【我叫李荣俊】

　　她应该第一时间就觉得这个营业部长不是很对劲，男人要在她面前撒谎大概类似，类似在政客面前哭泣。但是她无所谓。这个时候心爱的男人已经扬长而去，留给她的不仅仅是一屁股债。很多人眼里她已经是个死人，只不过在找出她男人之前让她貌似奄奄一息。

　　所以是不是骗子，骗什么，她都不在乎。

　　她拎着酒瓶，她散着头发，她袅袅娜娜地走向风。

　　一个人是如何面对自己的绝望，捉襟见肘的开支，没有任何希望的明天。在此之前的风光，在此之后的挣扎，竟然合伙开始对她的腐蚀。她大口大口吞咽着酒，但在还没有醉倒之前，她看见他走过来。一个号称认识她男人的人，一个坐在她身边喝酒的男人。

　　酒醒之后，她又看见了他。

　　有男人接近她，她已经习惯了；有男人接近她是为了什么，她安之若素。可是这一次，看着那个男人的脸，她有点心烦意乱。

　　女人和男人一起去讨债。

　　那一刻我看见女人的过去就如鲜艳的花朵从灰烬里怒放出来，她是那么魅惑地说出了残忍的话，她看着猎物开始发抖，对她肉体垂涎的口水变成了对她目光恐惧的流唌。

　　男人放下了花瓶，看着她旌旗招展。

　　然后，那个男人回来了。

　　如果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解释起来已经大费周章。男人不渣，女人不死心塌地要怎么说？才能阻止自己在这个支离破碎的女人脸上再刺上一刀，在这个千疮百孔的女人身体上再泼上强酸，是硫酸入水，还是水入硫酸？

　　看着女人像小鸡啄米那样展示自己的骄傲：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能忍住。

　　男人深情地说：你会和我一起走吧？

　　女人都没来得及自欺欺人，男人更为深情地说：你能给我弄到钱吗？

　　电影给了各种细节去拍钱和女人的关系，冰箱，墙面，还有她最后的耳钉。然后那个男人一开口还是：你能给我弄到钱吗？

　　女人近乎断裂地微微点头：我想我可以想到办法。

　　如释重负的男人扬长而去，女人还是忍不住说：你是骗我的吧？你就这样走了？

　　不用解释，不用花招，男人就正大光明地说：你不相信我吗？然后就是抚摸，然后就是亲吻，然后就是凝望，次序纹丝不乱，力度拿捏精准。然后，男人如释重负地扬长而去。

　　女人终于崩溃了。

　　就像一直摇摇欲坠的楼终于轰然倒塌，就像微微发火的天终于烧破了。

　　她百倍地酗酒，她百倍地破口大骂，她百倍地妖娆妩媚，她百倍地点着了自己残存的肉体。

　　她遇到同样行尸走肉的他。

　　他们开始做爱。他们开始亲吻。他们都在喘息呻吟着，他们互相交换着绝望。他们裸露的不只是生殖器，还有他们自己竭力遗忘的伤口。伤口终于全部怒放，伤口开始排泄出污血和脓疮，那些可怕的东西，叫做往事。

　　他们一起和往事战斗，就像两具白骨用彼此的情欲作为刀枪。他们一起在战斗里再次粉身碎骨，磷光就是耳钉，就是他们残存的所有光芒。

　　两个人做过之后总会有点不一样。

　　女的说：我给你做好吃的，你觉得如果住在这里怎么样

　　男的一惊一喜：我搬过来住好吗

　　女的说：我只是想从借款里把这部分金额扣掉，我觉得该还你钱

　　没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有任务。

　　只有你是好人。只有你看上去是个好人。

　　女人问那个开车的人：

　　想和我一起生活的话是假的吧？

　　他，不要相信我。

　　她，不对，我觉得那是真的。

　　从剧透角度，自然是假的；那么，从爱情角度呢？问题就是答案。

　　时间到了这个瞬间，是不是爱情我觉得并不是特别重要的，因为他们都已经没有了享受爱情的资格，或者说时间。

　　但到了瞬间。她又开始问一个人：想和我一起生活吗？

　　他也开始再一次抵挡：不要相信我。

　　我们再一次看到女人走向远方，走向风。之所以对风念念不忘，因为这样才可以提醒自己，那个秀发，那个裙角，那个美丽的女人正越走越远。

　　大战。

　　一场战斗之所以可以被称为大战据说是因为这是可以结束一切的战斗。

　　男人，女人，男人，很多男人，他们你来我往，血肉横飞。最后，有的人死了，她在嚎啕大哭，簌簌发抖，在他的目光下。

　　然后她在闭口不说自己的姓名和地址后，问了一个问题：

　　你的真名是什么？

　　女人望着他，慢慢笑出了声。

　　男人终于抬起了头：你笑什么？

　　别和往事战斗，我们不是对手。

但我们总是和往事战斗，因为这样，我和你，才可以又变成我们。

印象最深的还是几段走路的戏，开头郑在坤去杀人现场的走，结尾插着刀抽着烟的踉跄，金慧京风尘却有气势的走来，情伤喝醉了的跌跌撞撞，金慧京拿了钱下车独自往前走而郑在坤开车又停车最终还是离开了，等等，在这些哒哒脚步声中，同样的人物不同的走路姿态中，感受到了沉重的感情。偶尔出现的奇怪背景音乐，使电影有点活力，剩下的就是压抑的台词对白，台词间还有不短的空白，完全通过演员的表演来替代。这种表达方式很容易让观众疲惫，心浮气躁的话根本体会不到这种缓慢表现手法的独特。如果耐下心去看，这是部非常细腻的电影，演员的表情动作，各种生活中的声音（走路声，枪上子弹的声音，窃听器杂音，塑料袋的声音，汽车发动的声音等等），这些都如同台词一般传达着感情。这里要大赞一下南佶和全姐姐的演技。影片大部分都在黑暗中，压抑感时刻都在，黑暗里的几点亮光有种舞台聚光灯的效果，半明半暗的视觉就如同这无赖般的生活一样半明半暗，也让人用力的想看清黑暗下究竟是什么。不想单独谈论某个人物的某种感情，比如郑在坤和金慧京之间的爱情，人物被塑造的太复杂，只谈论爱情太片面，不过当郑在坤的谎言一次又一次背金慧京揭穿，这个骗子却一直在她柔弱时陪在身边，这大概就是两人感情的开始，也是注定再成为一道伤疤。看着结尾郑在坤身上的刀，想到的是这又是一道疤，还有那段对话“这些伤疤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活着总会受伤，这是不可避免的” “还记得怎么弄伤的么” “我不想记得”。

无赖汉般的生活也许就是“无法分清自己是善还是恶”，即使你说“不要相信我的话”，仍旧是“我觉得那是真的”。捅了你我却痛哭不已，被捅了一刀仍嘲笑着说“新年快乐，臭婊子”。无奈，压抑，愤怒，悲伤，爱，恨，骂完还得继续走下去。